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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贺红】迷恋(四)

预警:更得慢,慎点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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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贺天一个病房,莫关山才领悟到什么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。

贺天在医院躺着,一上午至少有四五拨人来探望,送花的,送水果的,送慰问信的,代表学校的,代表班级的,代表个人的。

一开始,莫关山在旁边病床上看得直咬牙,后来也想开了,自己这不讨人喜欢的小混混怎么跟人家高富帅学霸比?便专心和几个小弟打扑克。

到中午,探望的人都走完了,莫关山抱着饭盒吃饭,贺天还在床上躺着,一动不动。

“你怎么不吃饭?”
“手疼。”
贺天抬起了两只手让莫关山看,他两只手缠满了绷带,掌心处还有红褐色的血痕。
“让那个护工喂你吃啊。”
贺天不吭声,瘪瘪嘴,扯疼了脸上的伤口,把自己疼得“嘶”了一声。他不爱让人喂饭,那种谜之亲近让他觉得恶心。

护工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性beta,一头干练的黑色短发,她在工作的时候总是习惯性的皱着眉头,严肃认真过头,反而让人有些不适。她去打了热水,兑成温的,灌到水杯里,给贺天放在了床头。
“还不吃饭吗?饭都快凉了。”
女护工拉开椅子坐在贺天旁边,打开饭盒用勺子搅着蔬菜粥,“稍微吃一点吧,胃里暖些。”
贺天顿了顿,抬手接过了勺子,尝试自己用手吃饭,可是伤口的剧痛很快便压制了他对食物的渴望,他只吃了几口便停下了。
“啧,手疼?我喂你吧?”,护工开口。
贺天摇摇头,躺回床上,闭眼假寐。
“照顾你是我份内的事儿,你别客气……”
“你烦不烦。”音调略高,全无往常的温和,贺天压抑着心中的怒意,咬着牙才没骂出脏字来,他也不懂自己为什么突然情绪失控,但他现在并不想为自己的无理道歉或自责。
护工知道病人总是心情不好的,惨白的床单,一屋子的病气,把谁搁在这里心情能好?她是个有经验的老护工,不会幼稚到跟病人置气,便没再多说话,起身离开了病房。

贺天的突然发怒吸引了莫关山的注意,莫关山刚好打完一盘游戏,他放下了手机,抬眼看了看贺天,调侃似的搭了句话,“好端端的,你发什么脾气?”

“你哪只眼看见我发脾气了?”
贺天咬了咬牙,抬眼瞪着莫关山,他不是个爱发脾气的人,但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爱放任自己一些。
莫关山被凶,却罕见的没有生气,反而盘腿坐在床上,对着贺天勾了勾嘴角,
“我两只眼都看见了。”
莫关山爬下床,骑在贺天病床旁边的椅子上,动作稍大,他扯疼了自己背后的伤口。而贺天则侧过头看着窗外,他不想跟莫关山吵架,他现在没心情。
“我知道你在生什么气。”莫关山一个手指掰过贺天的脸,让他看着自己,接着压低了声音,“你生气你爸妈不来看你。”
贺天瞳孔放大,满脸惊愕,怎么可能?从来就没人知道过,他很在意自己父母的关心这件事。
但莫关山发现了,怎么可能,这人明明一上午都没正眼瞧过他一眼的,怎么可能知道他在想什么。
“我妈以前从来不带我出去玩,把我扔在姥姥家,一起在外面被熟人看到的话,她会让我叫她阿姨。”莫关山端起饭盒,朝贺天唇边送了一勺粥,贺天抿嘴拒绝。
“不吃,那我就不讲了。”
贺天纠结了一会,张开了嘴,热粥的余温依然,舌尖一股温热。
“我觉得她嫌弃我,我爸进监狱了,我是我爸的种,是她的耻辱,所以我小时候很恨她。”
莫关山声音很哑,眉头皱得紧,睫毛不住发抖,但仍然一勺一勺给贺天喂着粥。
“我不读书,不上学,跟她对着干,想让她痛苦,可她从来不生气,只从电话里问我吃得好不好。我跟她说,你去死,你要是在乎我,为什么不敢跟别人承认我是你儿子,你根本不配当我妈。”
“后来,我才知道,我妈只有说她不是我妈,那些讨债的人才不会来找我麻烦。”
莫关山手轻轻抖着,脸上却没什么表情,只是眼圈越发红了一些。
“所以你不要急着恨,因为,有些事情,你根本不知道……你什么都不知道……是因为有人在保护你……所以……”
莫关山情绪有些失控,他以为自己可以云淡风轻地说出自己的悔,他以为他和母亲和解拥抱之后就能原谅当时的自己,但是他显然是做不到的。他最不该做的,就是妄想用他自己都不能冷静陈述的过去,去安慰别人。

贺天吞了口吐沫,一时语塞,不知该怎么接话,他因莫关山而动容。
贺天看着莫关山发红的眼眶,觉得自己的眼睛也湿润了起来,并不是因为他从莫关山的话里找到了重新期待自己父母的理由,而是这个世界上,竟然有人为了让他觉得好受一些而把自己搞得如此混乱不堪。
莫关山是个傻子吧,可能,但也是个在刀山火海中煎熬过的人,也是在绝望中有过温暖拥抱的人,所以,强硬温柔是他,顽劣善良也是他。

“所以,”莫关山咬着牙忍住哽咽,觉得自己真是太他妈丢人了,赶紧转移话题平复情绪,
“所以你好好吃饭啊。”

贺天不语,舔了舔嘴唇,伸出没受伤的右手食指,戳了戳莫关山额头的正中心。

“我知道了。”

莫关山切了一声,拇指抹掉了随着贺天那轻轻一戳而掉落下来的一滴眼泪。

“晚上,我妈炖汤来,给你喝一碗。”

贺天勾了勾嘴角,“谢了。”

莫关山吸了吸鼻子,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,抬屁股坐上了贺天的床。
“那天蛇立为了坑我,给你设套,你身手那么好,肯定能跑掉,怎么不跑?”莫关山鼻子还有些不通气,说话声音闷闷的,凑在贺天身边。
“被打和打人都挺爽的。”贺天回忆着那天的情景,回忆着莫关山挡在他面前时的那个坚定的背影,“不过,你不是挺讨厌我的么,怎么当时还帮我挡?”
莫关山听了这话却愣了,一脸莫名其妙,仿佛自己从未有过那样的想法。
“我为什么讨厌你?”
“你不讨厌我,为什么对我那么凶?”
“操,老子对谁都很凶。”

“哦,”贺天轻笑了一声,心里却高兴起来,“那对不起,我误会了。”

“对什么不起?你他妈别跟我装乖,你什么人我不知道?你就一变态,精神病,演技派……他妈整天就知道给我找麻烦……”

莫关山把粥放一边,一勺一勺给贺天嘴里塞着盖饭,贺天忙着对付食物,自然没办法还口回怼莫关山,一时嚼东西嚼得太快不小心扯疼了伤口,“嘶。”贺天抽了一口气,嘴角蹭上了几颗米粒,“你要噎死我啊?”
贺天这个样子很滑稽,莫关山忍不住勾起嘴来笑,顺手抽了张纸巾给贺天擦了擦嘴,轻声骂了一声,“傻逼”。
这一笑可惹了事,贺天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上又舔了几抹红。
“我吃饱了。”贺天侧过头看窗外,竟不太敢直视莫关山的脸。
我靠,这他妈怎么回事?前两天还毫无心理障碍的扑他身上耍流氓呢,怎么突然就跟个害羞小媳妇似的不敢看人脸了?这他妈不科学!

“你……”莫关山把饭盒放到桌上,去拽贺天,“你说话怎么这么不专心,你他妈又看什么,外面有什么好看的?”
“我爱看哪儿看哪儿。”

“大中午吵什么吵?你们不睡觉有人睡!”

这是个三人间,显然,莫关山和贺天都忘记了第三个人的存在。

两个人抿了抿嘴,不再作声,莫关山拉起蓝色布帘来象征性得隔离了两个空间,回身爬进了贺天被窝里。
“你……”
“嘘。”莫关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,“安静。”
“你回你自己床上去。”
贺天装作强硬态度,不想让莫关山闻到自己身上的病气,更不想让他听到自己跳动频率超速的心脏。
可莫关山躺在枕头上,直摇头,“我有事要你帮忙。”
“什么?”
“教我打架。”

“不行。”
“不同意我就不走。”
“切,”贺天挑了挑眉,“教你可以啊,亲我一口我就答应。”半调侃半认真的语气,目的是尽快把小红毛吓跑。
莫关山闻言瞪大了眼,显然是当了真,“你认真的?为什么非得亲你?”
“测试一下你的诚意。”
小红毛眨了眨眼,似乎接受了这个扯淡的理由,爬起来探头看了看四周,
“不行,这是多人间,有摄像头啊。”
“那就算了。”
“不行!”

突然之间被棉被盖住了头,贺天还没反应过来,莫关山已经凑近了他的脸,两个人呼吸近在咫尺,贺天心脏狂跳,他哪里想得到自己调侃的话竟然被莫关山当了真?莫关山那个操天操地的小混混,怎么突然之间这么听话?贺天的大脑一团混乱,第N次在莫关山面前乱了阵脚。
莫关山嘴唇很软,他靠过去只轻轻蹭了蹭贺天的侧脸便移开了,但这短短一瞬间的碰触,让贺天不得不直面自己的内心。
他对莫关山一见倾心,那不是爱,是欲望,逐渐的,那欲望演变成了好奇和吸引,最后是此时此刻的爱意。欲望是凶猛而寂寞的,像狂风骤雨,来得时候轰轰烈烈,离开之后却是凋零破败,但爱不一样,爱像柔嫩的植株,缓慢的在心底生根发芽,软而痒,脆弱而坚定得生长着,它会随着时间释放出整个春天。贺天心底的欲望正被这柔嫩的温暖压制,他在和莫关山的相处中已经不可能再如之前那样游刃有余。

莫关山已经掀开了被子坐起来,只是红着脸喘气,只字不提刚才的“交易”。

贺天身上伤口还在痛,莫关山亲过的脸颊火辣辣的,烧得他脸红,他叫了一声,“莫关山”,没人回应,莫关山胳膊抱着膝盖,眼睛盯着蓝色窗帘出神,脸上的拘谨紧张一点也不比贺天少。贺天想知道,莫关山此时的心情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。
刚才的亲吻究竟算是什么?玩笑?交换条件?或者,导火索。它是不是也点着了小红毛的某种秘密情感?

贺天忍着痛爬了起来,看着莫关山,他为自己刚刚内心的猜想而激动,
“莫关山,你究竟,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?”
莫关山怔住,吞了口吐沫,耳根的红蔓延到了脸颊,他没说话,只是立刻爬回了自己的病床,让后背对着贺天。

贺天轻笑,给莫关山发了条短信。

“我猜中了对不对?别怕,我也喜欢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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