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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贺红】迷恋(五)


吸引是某种隐秘的感应,隐秘到你察觉不到它的存在,而当你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,往往已经深陷其中,莫关山就是受害者之一。
莫关山,十九中社会一哥,走不走路都带风的那种,他已经习惯了被人排斥,被人恐惧的感觉,他不怕血,不怕冷,更不怕疼,却在贺天勾嘴角的那一笑里犯了愁。他见过太多的奸笑冷笑谄媚讨好的笑,却没人对他像贺天那样笑,很平等的,很真诚的,把他当作一个普普通通的人。
他一度因为贺天不怕他而愤怒狂躁,却又不可否认自己在各种方面都不是贺天的对手,直到前几天和蛇立站在窗边围观那一场巷战的时候,他才明白,自己其实一直都很想和贺天并肩。贺天很强,是可以站在自己身边的人。但这和谈恋爱是一码事吗?刚才吻得莫名其妙,也心悸得莫名其妙,莫关山觉得自己刚刚那是因为单纯的紧张和尴尬,可贺天却一个劲把这种感觉往恋爱上带,莫关山不知道贺天是怎么打算的,尤其是当下连性别测试都没有做的情况下,他只知道双A是不能在一起的,而显然,他和贺天的体质性格都像是alpha。这件事情就很麻烦。

贺天抄起一个橘子,砸到莫关山背上,“你倒是给个回复啊,我等着呢。”
莫关山拧着眉毛爬起来,看贺天。
“怎么这个表情?不知道的以为你要去英勇就义呢......”
“你他妈严肃点。”红毛抓起橘子来放在一边,再次坐到贺天床上,“谈恋爱,也不是不可以,但要等性别测试结果出来。”
“嗯......”
“如果你是Beta或者Omega,我就标记你。”
贺天愣住,反映了几秒,随后深吸了一口气,这他妈有点不太对吧?
“你......你想......上我?”
莫关山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,同时,坚定的点了点头。
这他妈跟我想的不一样啊!
贺天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奔跑而过,为什么自家媳妇被告白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想着要上我???
“那如果......咱俩都是A呢?”
“那就不在一起。”
“如果......我是A,你是B或者O呢?”
“不可能。”
闻言,贺天的脸色逐渐凝重,然后变得苍白,莫关山心里不解,但依然试着安抚。他把贺天的胳膊轻轻塞回被子里,“你放心,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挨揍了。”
贺天心里异常惶恐,他的小红毛此刻攻气得让他害怕。
“贺天,我会努力变强,会好好保护你,你要相信我,从现在开始......”
“莫关山,别再说了,求你了。”

不管怎么说,贺天和莫关山的关系都迈上了历史性的一步,虽然这种关系存在着某种程度的错位。

贺天想找个机会挑明,但又实在是舍不得打破这种微妙的关系。
在学校他依然扮演着他的好学生形象,只是找莫关山的次数越频繁,周围那帮人的眼神却越怪异,他才知道原来在别人眼里,优等生和小混混的分界是如此简单粗暴,他的人设已经被打上了烙印,凡是做出边界之外的事就要遭人侧目。
贺天乖,是因为他懒,懒得跟老师纠缠,懒得被训话,所以安分守己规规矩矩,但他想野,也没人能拦。一半是青春期叛逆,一半是讨好莫关山,他竟然在校园里喊了莫关山一声,“大哥”。他只是学着那帮小弟随口一叫而已,却不小心戳到了莫关山嗨点,放学之后被拽到小树林里“奖励”,莫关山轻垫着脚尖吻他的那一瞬间,他还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哪场春梦里。
秋天落叶铺了一地,贺天把莫关山扑倒在地上,嗅到泥土的腥味才明白这真的是现实。夕阳已经收敛了锋芒,周遭是风的沙沙声,和属于傍晚的一片暧昧的紫色。莫关山半个身体被埋在秋叶里,喘着气,橘红色的片片艳丽呼应着他的红发,他冲贺天挑眉一笑,挑衅似的扬手抓起一把叶子向贺天头上扔去。
贺天没有反抗,而是闭上了眼,任那些红叶插进他的黑发,落在他的肩头,待红叶落定,才把眼里的深情款款悉数传递给了莫关山。
莫关山怔住,脸上的笑意收敛,闭着眼又依到贺天身上浅浅的吻着。
“你愿意承认我是‘大哥’,我特别高兴......。”
贺天没说话,抬手揉着莫关山后脑。
“我不做坏事......我的小弟,全都是心甘情愿跟我的,我希望你也是。”
贺天“嗯。”了一声,轻轻笑了,心里悄悄地想让这个傍晚成为永恒。

性别测试已经陆陆续续展开,贺天比莫关山还要紧张莫关山的性别,以前是怕上不了他,现在是怕莫关山自己受不了。
莫关山却对此毫无察觉,没事就拉着一帮小弟打扑克,跟班干部顶嘴,把人气哭了再递张纸巾,下回换灯泡贴海报的时候抢着上。没人说他好,也没人说他不好,只是班里有了个医药箱,说是为班里同学准备的,其实里面的东西基本只有莫关山用得到。少跑几趟医务室,莫关山就少被通报批评几次。

蛇立似乎从学校消失了一段时间,再回来的时候手串和手表都没了,额头印着条疤,说是被他爸打的,见了贺天理都不理,完全没有忏悔道歉的意思,见了莫关山倒是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,然后轻笑一声,“还行,没毁容。”

莫关山懒得搭理他,“你以后还混么?”

“混个屁,再混,腿他妈都要被打折了。”
蛇立一如既往吞云吐雾,莫关山只觉得这人城府太深,话不能信。

莫关山当时是真的想跟贺天学打架的,可后来整了这么一出,他也不太好意思开口,也不愿意在贺天面前示弱,只能自己私下跟着视频练一练,可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效果,他不愿意去推测贺天的性别,如果贺天真的和自己一样是A,那所谓的恋爱肯定是泡汤了,也不会再有接吻和拥抱。

偶尔他也会趴在窗边,从楼下的人群里找贺天,贺天总是穿着一件黑色带白色条纹的运动外套,但他从来不拉好拉链,一直敞着怀,让风撑起衣服的后摆,远远看去就像个什么大侠的披风。若是看到贺天跟人谈笑聊得太开心了,莫关山就会冲下去,趁其不备,踹一脚他屁股,然后玩命的跑,贺天则立刻笑着追上去,追到教学楼无人的六层,把莫关山按在墙上亲一通,笑他吃醋吃得太厉害。莫关山傲娇时候就打人,打人的时候从不留情。所以贺天总是带着伤炸着毛去上课。

这是不是爱情?莫关山不清楚,他只知道和贺天在一起呆着心情好,贺天要是跟见一说什么悄悄话,他就想打人。

贺天和见一是什么关系?莫关山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,他只记得贺天的所有事情见一都知道,好像是家长互相认识的缘故。有时候他俩说话时候鬼鬼祟祟,好像怕别人听到似的,贺天一脸郑重,而见一则是强撑着笑笑,然后摆摆手,满不在乎似的走开,贺天盯着那人背影皱眉的样子,让莫关山心里说不出的酸,他也旁敲侧击的问过贺天,可贺天要么回避,要么扑他身上腻着,总之,一句实话也不讲。莫关山也没那么矫情,爱讲讲不爱讲拉几把倒。

秋天是最好的季节了,不冷不热,脚踩在干得发黄的落叶上卡巴卡巴的声音听着让人心里舒服。莫关山有辆旧自行车,黑色的漆面沾了土再也反射不出亮光,低调的样子和车子主人非常不匹配,但每周末,莫关山都会骑着车去一家琴行兼职,看两天店,一天一百块,赚的钱够他吃一个礼拜了,当然,要省着点花。

琴行不大,但有两层,独立门面,里啥都卖,钢琴,吉他,萨克斯,二胡,古筝,莫关山当时记住各种品牌和乐器的时候花了不少时间。后来记熟了也就闲了些,没客人的时候,他就去鼓捣鼓捣这些乐器,有辅导班开课的话就去蹭着听几节,倒是学会了不少东西。

他喜欢吉他,野性,自由。弹吉他的时候手指按着弦,一开始生疼生疼的,后来也就习惯了,这种过程就像是驯服野兽,想让它随你操控,总得付出点代价。莫关山懂得这个道理并且乐在其中。

中午同事出去买午饭,莫关山盯着新到店的几把贝斯心里痒,老板不爱让他们乱玩乐器,所以想过瘾只能偷着来。莫关山指尖还没碰到新宝贝,店门口的风铃就响了,吓得他赶紧缩回手。
回头一看,竟是贺天。
“你怎么来了?”
“啧,你这什么态度?”贺天笑了笑,“店门口那辆破车有点眼熟,还真是你啊。”
莫关山翻了个白眼。
什么破车,那是老子的坐骑!
“贺狗鸡,大中午的,不在家吃饭,跑这边干什么来?”
贺天没说话,眼睛四处看着店里五花八门的乐器,很是好奇。
“莫仔,你会哪样?”
“我……我就瞎玩,都不怎么会,操,你别他妈乱动东西啊!”
话还没说完,贺天已经坐到了钢琴前。
莫关山愣了愣,心却沉了下来。
操,这狗鸡不会连弹钢琴也会吧!

莫关山不希望贺天太强,否则自己会追不上他。
但此时,贺天就坐在钢琴凳上,修长的指尖滑过黑白交错的琴键,乐音响起的那一刻,莫关山知道自己陷得更深了一些。
那首曲子莫关山听过,是德彪西的《月光》,他曾经因为记不住曲名被音乐老师打过手掌心。可现场听钢琴的感觉和音响完全不同,此时此刻的每一段旋律都是击打到空气上,再由空气传入耳鼓膜的,感情和力度都变得无比强烈。莫关山不懂钢琴,却懂得《月光》里的温柔,浅浅的,慢慢的,他仿佛看到,深蓝色天幕下,月光投射在窗外的树叶上,安安静静守护着每一分夜色。月光无力,可对心上人的思念却充满张力,这曲子就像一张网,莫关山在网中央。
音乐本身的温柔已经缠得人透不过气了,那如果,弹奏者本身,就是你的心上人呢?
贺天嘴角微微勾起,黑发垂着,肩膀轻颤,他抬眼看莫关山的时候,被黑发挡住了视线,便摇头甩了甩刘海,嘴上的笑也更明显了些,深邃的黑色眼睛只看了莫关山一秒,便又吝啬地收了回去,深情的注视着那些琴键。
刚才看莫关山的时候有些分神,贺天弹错了一个音,心里悄悄希望莫关山不要听出来,不过他并不后悔去多看莫关山那一眼,因为那一瞬间,他第一次清晰到在那张厌世的傲娇脸上,看到了那人对自己的,迷恋。

终于结束了,莫关山眨了眨眼,仿佛自己刚刚经历了一场梦境,贺天身穿礼服站在月光下,向他慢慢伸出手来。

“莫仔?”贺天已经走到莫关山身边了,“发什么呆?”
“没事。”莫关山揉了揉太阳穴,吞了口吐沫,“你,你弹钢琴的时候,和你现在……好像两个人……”
贺天笑了,这不是他第一次收到这种评价。
“那你……喜欢哪一个?”
贺天揉了揉莫关山的红发,用他刚才触摸过琴键的指尖。
“操,别他妈问老子这种问题。”
莫关山甩开了那只手,心虚得脸红成一片。
他是丛林里自由不羁的狼人,而贺天是骑在马背上的贵族,有些东西注定是要横亘在他们两人中间的,但越是这样却越让人欲罢不能,贺天的马蹄往前挪一步,他就往前跟一步,一个在阳光下昂首前行,一个隐匿在月光里追随,看似彼此毫无关系,实则,彼此都沉迷其中不能自拔,结局已经不重要了,是贺天救起他,还是他把贺天拉下马,都不重要。重要的是,不会分开。

“啧,我该走了。”贺天看了一眼表,“我下午有个课,周一再找你玩~”
“嗯,”莫关山应了一声,皱着眉,“你吃饭没?”
“路上随便买点就行。”
贺天伸了个懒腰,摆了摆手,
“周一见。”
“嗯,周一见。”

莫关山长舒一口气,贺天有太多样子是他不知道的,而他自己,除了仰望和叹息之外,别无他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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